一九七七年五月。

越南的夏天,陽光一樣的明媚。
可惜住在越南的人,卻人心思變。

越南在共產統治下,並沒有真正帶來越南幸福、快樂,人民的資源更沒有得到平均分配。

有錢的資本家確是全被鬥了下來,奪走了他們的資產;但勞動的工人,還是一樣的窮。
有的變了沒有,沒有的依然是沒有!

很多越南人為了自由,擺脫窮困。結果投奔怒海的人漸多,分水路,陸路逃離越南。

這天,戴星廣終於找到可信任的船家,是船家自己一家五口,和他自己的親戚共十二人,準備一同離開越南。

方法是:先坐他的運燃油、糧食船,趁他為那大貨船補給物資時,他們大顆兒一併偷上這大貨船,屈蛇逃離越南。
由於他的船有七十呎長,所以餘下約有30多人的空位,可以給其他想離開的人,他亦藉此可順道多賺點金條作盤川,所以相當可靠。

每位逃亡的人,索價金條十二條,先付訂金六條,上船時再支付餘下六條金條。
時間是十日後的晚上,有一艘大貨船,將會運貨離開越南,前往美國。

戴星廣見機不可失,打電話通知苗加樂,他已訂了三個位,苗纓兩姊妹可以多帶一人同行,途中以便照應。戴星廣可謂細心,他深知苗纓與程天翔的關係,故意如此安排,他亦不想拆散這對金童玉女的大好姻緣!

苗加樂得到消息後,心情非常複雜,因為今次不是口講,而是真的要成行,一方面捨不得苗纓兩姊妹,因為此去前途未卜,生死難料;另一方面,若她兩姊妹滯留在越南,日子怎麼過?
可能都是死路一條!

他捨不得,心裡難過,但他心想:「他有選擇嗎?好像一切都是「天注定」?人可以做甚麼?我有錢,又如何?人怎可誇口,我有錢,我有本事,便自以為很了不起?人面對整個大時代的變更,根本什麼也不能作,人真是渺小啊! 」

苗加樂想到這裡,除了「唉」的一聲,便是接受現實。

「加樂,你在想甚麼,呆呆的,沒事吧? 」
韋秀竹見苗加樂聽完電話後,望著窗外發呆。

「沒事。是星廣剛剛來電,告知我他已找到船家,逃離越南,時間是十日後。」

「那麼快? 」

「快?快是快了點,若果要走,遲早都要走,十日?一個月?不是一樣要走!」

苗加樂哀嘆無奈地說:「通知苗纓兩姊妹,準備打點一切,十日後起行。求祖先庇佑她兩姊妹好了。」

韋秀竹點頭:「是! 」
她同時心想:「求祖先庇佑?祖先在世,面對此困境,不也像我們現時般徬徨,有能力扭轉乾坤嗎?何況他們死去多時,一個死去的人,能保佑在生的人嗎?倒不如靠自己實在點。」

韋秀竹習慣靠自己,自然不信甚麼祖先庇佑的荒渺之談。

但人到此絕路,尋求心靈慰藉,也算平常,所以她也不再說甚麼。
韋秀竹「靠自己」的想法,是一般人的想法,但卻不是最對的想法!

因為人心靈的需要和渴求,非靠「祖先」,非靠「自己」,乃是仰望倚靠天上的真神。

苗纓,苗鳳兩姊妹下班回家,得知十日後有機會逃離越南,一家人相當沉黙,真是相對無言。

苗纓獨自入房,倚在窗前,凝望天上的星光。
今晚月色依然,天上的星,一樣的閃。

可惜,越南已不再是昔日的越南。
苗纓見越南的市面,愈來愈肅條。

她知道:自己是屬於資本家的家庭,雖然到今天,暫時未見有甚麼明顯的逼害或清算,但長時間生活在提心吊膽裡,那會好受?也犯不著要如此誠惶誠恐地生活。
她預計:越南長此下去,沒有前景,生活貧困,只會愈來愈沒有保障,確是死路一條!

她實在接受不到:與其在越南等「陰乾」(註:廣東俚語,意思是慢慢地變成不似人的人),倒不如像其他人,投奔自由,為自己將來謀求幸福,尋求新的出路。
可是當她想到程天翔,總是有為難,因為她們曾為此事,已爭拗了很多次,每次都是不歡而散。

苗纓知道今次逃離越南,機會難逢,她實在不想再留在越南。

她十分多謝載星廣的好意,故意安排三個船位,但問題是,程天翔願不願意,與她一起在此時離開越南。

為著愛她,為著她倆個人的將來,他肯不肯離開呢?

苗纓極願程天翔與她一起離開,生死與共!
可是,程天翔呢?

苗纓不知道,她很想知道答案,但又怕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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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經 】《腓立比書 3: 13–16》
弟兄們,我不是以為自己已經得著了,我只有一件事,就是忘記背後,努力面前的,
向著標竿直跑,要得神在基督耶穌裡從上面召我來得的獎賞。
所以我們中間凡是完全人,總要存這樣的心;若在什麼事上存別樣的心,神也必以此指示你們。
然而我們到了什麼地步,就當照著什麼地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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