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纓慢慢走近這婦人的床邊,她是一個相當瘦削的婦人。
苗纓拿起婦人的左手,細察在甚麼地方挿針最適合,誰知找了一會兒,也找不到。因為這婦人的靜脈血管幼細,她勉強找到一處,嘗試挿針,可惜失敗了。
苗纓面紅紅,心跳稍為加快,見第一針挿不成,再找另一處,誰知竟然挿了兩次,都不成功。
這婦人無可奈何,看著焦慮的苗纓,也為她憂心,緊張起來。
苗纓自己分不清,不知是否被責罵後,心情過分緊張,或是自憐,失去了自信;又或是這婦人的靜脈實在幼細,又隱蔽,所以無法挿針挿得準確。
苗纓十分內疚,甚覺對不起這婦人,白白令她受了不必要的痛苦,一面向這婦人說:「對不起」,一面在猶疑下一步該怎樣作。
她在想:找白潔心幫忙,看她有空替這婦人做靜脈注射?還是拿婦人另一隻手嘗試,看可會好一點?
苗纓心想,轉往右手找找,才是上策。
苗纓改拿婦人的右手,尋找可挿針之處。
苗纓剛拿起這婦人的右手檢視,卻被一個臉上帶著關懷、擔心、緊張和眼中充滿怪責眼神的年青人制止。這年青人穿著警察制服,不由分說,衝向苗纓和這婦人的床前,他用手指,直指苗纓眉心,毫不客氣地說:「你在做甚麼?我剛踏入此病房大門口,已見你粗手粗腳,用針刺我媽媽的手兩次,幹甚麼?護士姐姐,你受訓合格沒有?拜託!拜託!不懂就請你叫人幫手,請不要勉強!」
苗纓因這年青警察突然的介入,擠進她和病人中間,不由分說便責備她。令本來已激氣萬分的苗纓,更是生氣。氣憤之情,無處宣洩,即時放下手中的針筒,站了起來,退後一步,準備反駁。
這警察責備苗纓後,只見她一聲不響,站起來,還退後一步;他可能實在太緊張和關心卧在病床上的婦人,沒再理會苗纓,只顧蹲身和這婦人說話。
他這不禮貎的行動,很容易令苗纓誤會,他是懶得理會她的反應,有故意奚落苗纓之嫌,他半眼也不看苗纓,像告訴她:「你不用解釋,我懶得理你!」。
當他蹲下身,他的神情非常親切,關懷備至地問候她: 「媽媽,發生什麼事?你工廠的同事來電話,告訴我你吐血暈倒,被主管送進醫院。我擔心極了,立刻趕來醫院,媽媽你沒事吧?」
病床上的婦人,搖搖頭:「我沒事,現在好很多了。」
「沒事就好了!」
年青警察得知他母親沒有大礙,放心下來。
婦人看見嬲怒的苗纓,手拿挿針,仍站在那裡,連忙跟他說:「天翔,你好像阻礙護士姑娘為我挿針。」
看來「天翔」是這年青警察的名字。
經他母親提醒,他才察覺,有護士仍站在那裡,他隨即站起身來。
他擁有標準男人的身型,五呎十一吋高,站起來,足足高過苗纓一個頭有多。當他面對面對著滿臉怒容的苗纓,正準備開口和她說話。
苗纓鬱在心中的怒氣,本已隨時爆發,若不是這年青警察,無禮的「責備」她之後,立時蹲下身不理會她,她才被逼不能即是發作出來。
事實上,這年青警察的行徑,無論是有心或無意,足已刺激怒火填胸的苗纓。他如此無意識「不放人在眼內的行徑」,自然成為苗纓發洩心中怒火的最佳對象。
苗纓見他站起來,那待他先開聲講話呢?
苗纓眼眉微微慼起,瞋目叱之:
「警察先生,現在不是探病時間,不要以為自己是警察,便可以橫行霸道,請你
即時離開病房,立刻出去! 還有,我在做甚麼,與你何干?我不懂,難道你懂麼?
你又知不知道阻礙姑娘做靜脈注射,時間阻延了,後果是可大可小的。」
她隨即手指微微指向病人,接續說:「這病人有甚麼事,你能負責嗎?」
這年青警察才站起來,已被苗纓痛斥了一頓,他覺得有點莫名其妙,滿臉孤疑,自問:「我什麼時候得罪了她?」
他可能太緊張他的母親,所以根本沒留意,他剛才對苗纓的舉動,頗為無禮,他在不知不覺間,已得罪了她。
這世上,真有男人如此笨,竟然可以「蠢」到得罪了女人,還不知道?
在世上,會有男人那麽儍,以為得罪了女人,而不會有後果?
事實上,無論男人或女人,確是最好不要隨便得罪了人而不自知。
他魂魄回來,原想向護士查詢有關他母親的病況,和請求她好好照顧他的母親。
他那會想到,他趕來醫院,在太過憂心和緊張底下的出言不遜,與剛剛被責罵後怒火中燒的苗纓碰上,才會弄出剛才極不愉快的場面。
他那裡曉得,他情急之下所講的說話,是會傷害人,他以為只是「講吓之嘛」!(筆者按:廣東話俚語,意思是:隨便說說而矣,何必認真!)
有些人講話,純粹「發噏風」,從不期望別人會回答他,所以別人有沒有回答,他們根本不在乎,因為他們志不在此,他們只會專注:做自己已定意要做的事。
這年青警察,就屬這類人,所以他沒有理會苗纓,只顧蹲下身,自顧做自己最關心、最想做的事,就是看望他母親。所以他從沒有想過,他這行徑是會得罪人。
人很多時候就是如此,只要他以為沒問題的,就是沒問題。
他怎會明白,誰知這後來「蹲下身看望他母親」的舉止,是更得罪人!
人若想過他自己隨意的行為,是有可能會得罪人,這世界便不會有那麼多「無心之失」,傷害他人的事發生了。
又或者,人若不是經常如此自我中心,這世界亦不會有那麼多累積的怨恨,存積在人心中。
年青警察,萬萬想不到他對她「無心之失」的無禮行徑,會造成苗纓如此憤怒的反駁,頓時腦中空白一片, 滿臉無辜,無言以對,惟有口中發出咯咯聲的「無言自辯」,重覆講述他自己心中的想法:「我一衝進病房,見你把我母親針了兩次都不成功,我害怕母親白白受苦。我只是關心我母親的安危,或許妳覺得,我說話語氣重了,但我並不是故意的!」FM 1.7
苗纓見他自辯解釋,不肯認錯,本應更加生氣,見他也是出於孝心,才會如此冒失衝動,繼續與他吵下去,對兩方都沒有好處,心想:為了這個不肻認衰的男人爭吵,我犯不著如此自賤!
苗纓恢復理性,頂壞的情緒,也漸漸平靜下來。
苗纓本性是温順善良,偶然是會發千金小姐脾氣,但不致於會隨便找陌生人出氣。她只是備受了刺激和委屈,才會如此「兇神惡殺」般回敬他。
此時她看見年青警察茫然的雙眼,彷彿他自己才是受害者,像告訴她說:
「我不明白妳為甚麼這麼惡?」
苗纓心中為之一軟,正想不了了之完場。
此時,臥在病床上的婦人,有氣無力,輕輕說:
「天翔,不要怪責這位護士姑娘,她是無心的,何況她曾不斷向我道歉。你先回去,探病時間再來吧,聽姑娘的說話,不要阻礙姑娘做事。」
苗纓心情已平復了一大半,順勢地說:「先生,請出去稍候,你媽媽沒大礙!」
這年青警察,乖乖走離病房,苗纓亦繼續為病人做靜脈注射,拿起她的右手,發現她的靜脈確實明顯得多,結果一下針便成功了。
那婦人亦開始和她閒談說:「對不起,我這孩子真不懂事,請不要怪他,他是非常孝順的。他的名字叫程天翔,唉 !可惜他父親早死,他自小是由我獨力養大的。」
「啊,原來如此!」
苗纓想起她自己的母親韋秀竹,也是早年喪了雙親,倍感同情和憐愛她倆母子的身世,非常溫柔地問:「你一個女人如何維持生計?」
「我在工廠做車衣女工,賺錢生活,我倆就是如此相依為命。天翔這孩子很乖,從小到大,讀書非常勤奮,不用我擔心。現在他做了交通警察,我非常安心。一來他有工作做,二來做警察,不用被拉去當軍。」
「看來你要感謝上天給你一個好兒子。」
苗纓不知是否與白潔心相處久了,竟然學起她的口吻,說要感謝天上的神。
此時苗纓正檢查,吊鹽水下滴的份量和速度,剛巧看見婦人在病歷表上的名字 ── 李帶弟,好奇起來,問這婦人:「為甚麼你的名字叫李帶弟,好特別的一個名字啊!」
「是的!很多人都奇怪,問我名字的由來。由於我父母非常著重生第一胎是男孩,可惜生了我出來,是個女的,非常失望。所以給我取名為「帶弟」,意思是希望我會有「好腳頭」,為他們將來生第二個孩子時,是個男的,是取其含義:「帶弟」就是帶個弟弟來到世間。可惜當我母親生第二胎時,又是女孩子,極度失望之餘,結果遷怒於我。他們認為我帶來的不是弟弟,視我為不祥人,不能為家中帶來好運。父親見生出來的又是女,便給她取名「迎弟」,顧名思義,是希望她歡喜快樂地迎接弟弟的來臨。結果,再過一年,我母親果然生了男孩。他們非常興奮,對我妹妹十分好,說她命好,會帶來弟弟,至於我,唉……命差得遠了。
我天生好像注定是命苦:從小到大,我只能做家務,出外遊玩?免問。我得不到父母對我一丁點兒關心和愛,不過,我常自勉:我要堅強,人是要自力更新,不靠人,要自愛。
我這自強的性格,就是如此磨練得來;所以當天翔六歲時,他父親因肝癌病逝,我傷心之餘,仍然有能力支持下去,難過的都要過,轉眼已過了十五年。」
她講述傷心往事,只流了幾滴眼淚,用手輕輕抆去淚水, 繼續說:「丈夫死了是傷心,更傷心的是,父母不單沒同情我,更肯定我是一個不祥人,我小時命硬,沒帶弟弟來。大時命更硬,克死丈夫。」
她長嘆一聲後,但語調卻不帶任何怨恨,追想著說:「我曾向天泣訴:我不明白,我不甘心。我還記得那天:–
我丈夫出殯,天色蔚藍,陽光金紅,沒有令人哀愁、傷心的天氣。我只見世間應是多艷麗!
我送丈夫殯,面色蒼白、雙眼淚乾,只有令人哀愁、傷心的表情。我只怨世間為何多無情!
我愛的人,我找到了,從此以為,有個愛我的人,可惜,才得八年,他永別了這個家。
愛我的人,永別了我,從此以後,只剩下我一人,含淚,照顧親兒,獨自承擔這個家。
唉, 假如愛是有天意,為甚麼.....為甚麼會如此?難道真的,天若有情天亦老?」
李帶弟愈說愈細聲,苗纓愈聽愈心沉,她身為女兒家,聽到她父母如此重男輕女,更是替她氣忿。
苗纓心想:看來我真要像白潔心所言,人要常有感謝神的心,我生於大富之家,父親只得我們兩姊妹,沒有男丁去繼承父業,他從不抱怨媽媽沒給他生個男孩,也沒有中國人傳統重男輕女的觀念,實在要向上天感恩不盡了。
中國人去了越南,被法國人統治了那麼多年,重男輕女的觀念,仍是牢不可破,人性墨守成規的習慣,真是厲害!
事實上,人有很多既定的觀念,無論是好是壞,總是毫不猶疑地堅持。
良好的既定觀念會堅持 ── 很應該!
不好的既定觀念仍堅持 ── 好頑固!
可惜人性總是偏於「好頑固」,因此常令自己和身邊的人,備受傷害,害得他們好難過和痛苦!
本來雙眼常帶著憂怨眼神的苗纓,想到李帶弟年輕守寡,自力更新養大獨子,眼神更見憂怨,心中落淚。
苗纓對李帶弟剛才所言:
「我愛的人,我找到了,從此以為,有個愛我的人,可惜,才得八年,他永別了這個家。
愛我的人,永別了我,從此以後,只剩下我一人,含淚,照顧親兒,獨自承擔這個家。」
非常之有同感,對於兩個人相愛,卻不可以永遠在一起,有很深的共鳴。
苗纓心想:「李帶弟深愛的丈夫病逝,不能在一起,沒話可說。而我父親深愛媽媽,至今不變,兩人又健在,很不明白媽媽,她執著甚麼?為何相愛的人,何竟不能在一起?若是天意?我說天意弄人才是!」
她想到這裡,心中有點憤憤不平。又覺得白潔心常說:要感謝天上的神,一切都有神的掌管,如此情況,人焉能去感恩?雖然白潔心曾解釋:
「聖經說:『要常常喜樂,不住的禱告,凡事謝恩,因為這是神在基督耶穌裡向你們所定的旨意。』凡事謝恩?可以嗎?」
人難道只會在順境中才感恩?
我們眼光能否看遠一點?
難道人在逆境、困難中,便不能或不應該感恩嗎?
要知道,人在困難中,可能是人自食惡果。
如賭徒常輸光錢,生活在債台高築的困苦中,是神令他如此困苦?還是他自己一手做成?
若是他自己一手做成,為何怨天?與天上的神何干呢?
即使人在困苦中,是外在環境所造成,不是他自己一手做成,又如何?
只要人在逆境中體會神的保守、看顧、賜予力量去克服困難,便可以了。
人必須通過苦難,去學習逆境智能,因為人的一生,若從不遇上患難困苦,他是很難經得起挫敗的考驗。
因此,人在困難中能得勝,是有神的幫助,豈不應感謝神嗎?
白潔心還說:「【聖經】有一個人物,名叫保羅,若我們能從他的經驗和教導中,學識這做人的智慧:『我無論在甚麼景況,都可以知足,這是我已經學會了。我知道怎樣處卑賤,也知道怎樣處豐富。或飽足,或饑餓,或有餘,或缺乏,隨時隨在,我都得了秘訣,我靠著(神)那加給我力量的,凡事都能作。』《腓立比書 4章12-13節》,人能如此灑脫地做人,豈不更應感謝天上的神?」
苗纓想到這裡,李帶弟見她眼紅紅,又沒出聲,便輕聲說:「對不起,向你發了嚕囌。」
「啊,不是!不是!我很欽佩你能如此堅強地做人。」
李帶弟可以向暫面相識的苗纓,開放憶述她悲慘的過去,而不帶偏激、憤世疾俗的心情,實屬難得。
正如【聖經】約伯記11章16節 所言: 「你必忘記你的苦楚,就是想起也如流過去的水一樣。」
人生怎會沒痛苦?有些刻骨銘心的痛苦,豈能說忘就忘?
是的!但若經歷神赦罪之恩,忘不了的痛苦又如何?因著從天上來的安慰,人也可以「就是想起」,也能視之為「也如流過去的水一樣」,何等釋然。
兩人交談到這裡,白潔心走來,雖然全病房都忙得不可開交,她仍氣定神閒,對苗纓說:「我們病房又來了新病人,你做完這病人沒有?我需要人和我一起,幫他過床。」
苗纓與白潔心合作久了,發現白潔心無論工作多繁重,總不會暴躁亂發脾氣,對著病人,時常帶有微笑和關心的慰問,做不完的工作,她永遠是幹勁十足,勤快完成,這是苗纓所羨慕的,她常自問:「難道信了主耶穌的人,都是如此有能耐?」
苗纓見「鹽水瓶」運作正常,工作算是完畢,回答白潔心:「沒問題,我來!」
說來奇怪,苗纓每逢接觸白潔心,總會被她身上散發出的祥和氣質所感染,令她非常舒服,即使她心情不佳,也會因著白潔心,她那常帶微笑的甜面容而平復過來,今次也不例外!
苗纓與白潔心同行,凖備替另一個病人過床。
苗纓才走了一步,悠然回頭淺笑,對李帶弟說:「安心休息,有事找我。」
李帶弟感激著說:「多謝!」
翌日,程天翔不用上班,穿了便服,買了水果,探望他的母親。
程天翔坐在床邊,關懷備至地說:「媽,你今日面色紅紅,進步不少啊!」
「是的。醫生說只要我按時吃藥,過兩天便可出院。」
「媽,我還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我在堤岸第五郡的交通部,做了一年多,下個月開始,我可升級為中士了。」
程天翔高興地告訴他的母親。
「那麼好?真要感謝上天!」
程天翔中學畢業後,因寡母帶大兒子,家境不算富裕。
李帶弟花了她半生的積蓄作賄款,才為程天翔找到這份不用拉去當軍的「優差」── 交通警察。
程天翔自小與他的母親相依為命,所以侍母至孝。
程天翔二十出頭,頭髮短短,相貌雖然不算英俊非凡,但為人相當自信,眉宇之間,流露出一份滿不在乎的自我性格。他在街道上指揮交通,皮膚曬得黝黑,他為人隨和、友善、對人沒有攻擊性,甚得上司喜悅。他處事謹慎得體,同事們都喜歡與他一起工作。
「媽,我既然升了職,我們一起吃蘋果,以示慶祝,待你出院後,再吃一頓豐富的晚餐,好嗎?」
話還沒有說完,他像個小孩子,歡喜雀躍地跳起來,準備往洗手間洗滌蘋果。
誰知事有湊巧,苗纓剛好拿著一盆藥丸經過,那料到忽然會有人從旁彈跳出來,走避不及,被程天翔撞過正著。結果苗纓失手,整盆藥丸被撞跌,撒滿地面。
程天翔連忙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有心的。」
苗纓見是程天翔,怎麼又是這混帳傢伙?
「你...你...」
一時氣急,竟說不出話來。
程天翔見是苗纓,想起自己昨日對她的魯莽和無禮,面露尷尬,惟有強裝自然,當沒事發生地再道歉:
「對不起,我立刻替你拾回藥丸,很快就行了!」
程天翔立刻蹲下身,認真地一粒一粒的拾回撒滿一地的藥丸,放回盆裡。
苗纓怨自己倒霉,又碰著這冒失鬼,哦哦聲說:
「拾甚麼?碰著你這「失魂魚」,真倒霉,上回見你,平白給你罵了一頓,今回見你,就給你撞散藥丸,我與你有十寃九仇嗎?」
程天翔本想拾回藥丸,息事寧人,誰知照樣被責怪,便停下手,站起身來,意思是:想再跟苗纓賠罪。
苗纓見他站起來,不知何故,越看越氣,禁止不住,伸出右手來,手指一面摁他胸膛,一面說:
「前世欠了你的嗎?瘟神!」
程天翔被苗纓摁了兩下胸膛,心想:女人真是女人,真難服侍,好男不與女鬥,繼續低聲下氣賠罪,求和解:
「護士姐姐, 我真的不是有心的,我現在不正是拾回跌在地上的藥丸嗎?你還想什麼呢!」
程天翔說畢,又再蹲下身,繼續拾剩下在地上的藥丸。
苗纓帶著譏諷的語氣,回答程天翔:
「還想什麼?我不敢當!」
苗纓見他愣頭愣腦地,執拾散滿地上的藥丸,甚是戇直,也氣不下去,隨即又說:
「拾甚麼?不用了!藥丸拾回來,還可以再給病人服用嗎?你聰明一點,可以嗎?」
苗纓指責完,懶得再理會程天翔,不待他回應,也不接回程天翔辛苦拾回部份藥丸的盆, 自行走了,好像向他示威:「得罪本小姐,甚麼人也不給面子。」
她找著了醫院的清潔女工,請她掃乾淨還未拾回的藥丸後,苗纓返回藥櫃,重新配藥。
程天翔也自顧洗蘋果去了。
李帶弟看見他兒子和苗纓交手的整個過程,驟見苗纓如此嬌俏,有性格,心中忽發奇想,面上泛起點點笑意,這點點笑意的意思是……
自此之後,李帶弟每逢見苗纓,不用忙於照顧病人的,便找機會與苗纓閒聊,兩人不知何解,甚為投契,總有說不完的話題。
程天翔每天來探望母親,苗纓雖然與他母親經常交談,建立了良好關係,但苗纓每逢見到程天翔來,總是像見鬼般怕了他,從不跟他講半句話,甚至正眼也不望他一眼,遠遠的保持距離。
五日後,李帶弟可以出院了,臨出院前,拿了苗纓家中的聯絡電話,並且邀請苗纓有空到她家中吃飯,表面是多謝苗纓,在她住院時,給她細心的照顧。
李帶弟如此作,明顯是定意要與苗纓保持聯繫,方便她想做她日後心中想做的事。
程天翔前來替李帶弟辦出院手續時,苗纓剛巧當植。不知苗纓因病房工作太忙,還是有意無意地避開程天翔,兩人總沒法可以近距離說話。
程天翔本想走上前,向苗纓道別,說聲:「多謝你給我的媽媽在院期間的照顧。」但又實在沒胆量如此作,惟有作罷。
當他陪他的母親離開病房時,不時回頭望向苗纓,他自己也說不出:為何他會回頭注視她?他對她實在有很奇怪的感覺,見她服侍病人時,他簡直覺得苗纓是美麗的白衣天使,純潔可愛。
李帶弟發現她的兒子,陪著她離開病房時有點失魂落魄,又見他眼神像著迷般回望苗纓,心中已明白,那是什麼一回事。
她望望兒子,又望望苗纓。此時,李帶弟面上又泛起點點笑意。這點點笑意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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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經】 申命記10:17–18
因為耶和華你們的 神祂是萬神之 神、萬主之主、至大的 神、
大有能力、大而可畏、不以貌取人,也不受賄賂。
他為孤兒寡婦伸冤,又憐愛寄居的,賜給他衣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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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筆者多謝有讀者來email,讚賞《誰可伴我一世過》這福音小說。
問筆者如何能得到這書,使他能盡快讀畢全書 (此書十多年前,是在香港〔天道書樓〕代理發行), 筆者請讀者們耐心,經常到此網站 www.pgef.org,閱讀本書。
因我還在重新整理《誰可伴我一世過》每一章(全書共18章),需要多一點時間。請讀者們忍耐,按時到此網站閲讀。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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