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証小冊子
家人歸主系列                                             

 

魔掌餘生

作者:忻劉婉蘭

   「耶和華說,我的意念非同你們的意念,我的道路,非同你們的道路,天怎樣高過地,照樣我的道路,高過你們的道路,我的意念高過你們的意念。」(以賽亞書 五十五:八至九節)

    鈴 ...鈴 ...Hello,「喂,你係大家姐,我係展明呀!...」。

   今次接到弟弟從香港來的電話,他告訴我,媽媽勸他返回教會,還主動的說與他同去,真令我感動非常。十二年前的事情 (神為我成就大事) 再次出現我腦海之中 ...。

    一九八六年十一月廿三日是我結婚的大日子,那時只有我和妹妹是基督徒,正當我要離開這個家前個多月的一個早上,我和展明一起吃早餐,他帶著極疲倦迷糊的臉容,跟我說:「大家姐,我被『洁z(即鬼)搞!」

    年少時,他有一些「玩神打」俗稱「鏢童」即「請鬼上身」的朋友,他曾戲言的跟我說:『有一次,跟這群朋友在山頂上談笑玩耍,正玩得興起,有人建議『請師傅』,於是手一合,念咒,跺地 ...原本天朗氣清的,霎時間,天色轉陰,從天的另一方飄來一大片形狀如手掌的雲,嘩,真係勁喎!但回心一想,好邪!都是走為上著!!

    又一次,那些朋友勸我也學『神打』,於是乎我建議他們『請師傅』來與我賽跑,看看如何!唏,跑也跑不過我,我為何要信牠?

    故此,我問他有否跟他們學『神打』。他肯定的說:「無,你曾吩咐我不可胡亂掂靈界的事物嘛!」

    我也安心一點,接著問他:「因何和何時開始被那邪靈(鬼)搞擾?」

    他繼續以低沉的聲音說下去:「你知我習慣深夜才去睡的,一邊看電視,一邊吃零食,有時餓了,便去煮即食麵,但眼尾總覺得有一個人影似的站在一角看著我,當我轉身要看清楚時又不見了,這真的不是幻覺,絕對不是幻覺。

    有一次,我在睡夢中,忽然驚覺自己不能郁動,不久又回復正常,我想必定是抽筋,便不以為意。自此,每當閉上眼睛睡覺,便覺有人在床邊行來行去,睜開雙眼,又看不見什麼。 (廳埵酗@個神檯櫃,晚上亮著電臘燭的) ,再閉上眼時,腳步聲又再出現。另有一晚,我躺臥在床上,還未能入睡,忽然又感覺動彈不得,我用盡全力掙扎,反抗了一會兒,發覺可以回復郁動的時候,我便氣憤地說:『你有本事就出來見我,你嚇不到我的!』這話一出,廚房門口的布簾就像有人用手在側邊揭開接著又翻回去,如此揭開翻回的轉動了好幾次( 像偷看的動作 ),我覺得好奇怪,布簾若被風吹動,不是這樣的。接著聽見廚房埵部u唰唰」、「唰唰」玩弄膠袋的聲音,有時又在廁所「呯呯」、「」的玩弄水盆,我去查看,聲音立刻停止,一切如常,我再去睡,才合上眼睛,又覺得有人在床邊走來走去,我睜開雙眼聽見從神檯櫃處傳來一低沉男聲說:『知驚未!』腳步聲從未停止過。」

    啊,我明白了,有時我早上叫展明起床上班 (他在酒店的工程部工作) ,他總大力地推開我的手,心想:「發神經咩!」原來他已經被這污鬼搞擾了一段日子,精神十分緊張。

    我對展明說:「不用怕牠,你只管抗拒牠,不要讓牠進入你的身體。今晚我會陪你,看看怎樣。」於是大家上班去了。回到公司,我打電話給團契的弟兄姊妹,請他們為我們祈禱,尤其在晚上,而我自己則每當有空閒的時間便祈禱或心媕q默禱告我的神。

    那夜,偉康 (當時是我的未婚夫) 送我回家,那時大約九時多,我們一起在樓下一處沒有人的地方禱告;偉康先開聲祈禱,不久,我聽見離身邊不遠處有一女聲「嘿嘿」「呱呱」的笑得非常恐佈悽厲 (就如電影中女鬼的笑聲) 。我毛骨聳然,就在此時,偉康忽然伸手過來搭在我雙手臂上,給我很大的平安,接著我也開聲禱告,祈禱完畢,四下也無一人,我倆各自回家。

    那個星期,剛巧我妹妹去了旅遊,大弟弟展雲又去了露營,家堨u剩下父母、我和展明。回到家堙A走到廁所,房間和廚房巡視,感覺到家婺禰陋犰麻I不同,燈光像更光亮似的,我深信和感受到是弟兄姊妹禱告的力量。展明在十時多也回來了,我跟他打了個眼色,因不想父母擔心。當父母上了床後,我跟他說:「你不要害怕,我為你祈禱,有主耶穌在我們心堙A它不敢搞擾你的。」

    我跪在床邊按手在他頭上為他禱告後,便將聖經放在他枕邊,因為他不是基督徒,我想這可以使他有點依靠和安心的感覺,自己更提高警覺;關燈後,再次巡視,仍覺家堣Q分光亮。整夜沒有什麼動靜,除了父母的鼻鼾聲,倒算寧靜,就這樣無驚無險的過去了。

    大清早起來,展明也肯定地對我說:「昨晚牠沒有來到。」我便先行上班,原來昨晚我為展明祈禱給媽媽看見,她好奇地問展明發生了什麼事。弟弟惟有告訴她被鬼搞。她說:「唏,家門口有門神,廚房有灶君,騎樓有天神,廳堶惘酗g地公和袓先靈位,那媟|有鬼搞呢?」

    回到公司,立刻打電話給偉康,要知道他昨晚有否聽見笑聲,於是我問他昨晚祈禱的時候,為什麼忽然伸手過來搭著我雙臂呢?他回答說:「不知為何,突然覺得很陰寒,不自覺地伸出手來抓著你。」雖然他聽不見那些笑聲,卻仍觸覺到靈界的事情,接著,我也告訴眾人關於昨天晚上的情況。現在回想,我們真的輕敵,擺上很少的禱告,好戲卻原來在後頭。那天晚上,我帶著輕鬆的心情回家,才踏入家門,便覺得有點不對勁,整間屋雖然開了燈,卻仍像黑沉沉,媽媽的神情像有點怪怪的。我入了房間一人跪在上格床 (媽媽睡在下格) 閉上眼睛默禱。奇怪!我雖閉上眼睛,卻仍能看見屋內的情況,像處身在黑房中,我看見廳內有一個黑影正走入房間,我感覺得很寒慄,已不能默禱,大聲的說「奉我主耶穌基督的名吩咐你離開這堙A遠遠退去!」那黑影立時飛奔出外,那知又有第二個黑影接著走入來,我再次「奉主的名斥責牠們離去!」睜開雙眼,稍為定神,走出房間,要查問什麼一回事?看見媽媽拖著展明走去騎樓,在那埵酗鶿痋A金銀衣紙,媽媽還拿著正在燃燒的元寶在展明身上烘來烘去,念念有詞。原來,她聽見弟弟被鬼搞,愛子心切,即時走到附近廟宇,請那主持人替弟弟作法,那人說要作法七天,我恍然大悟,原來家中的女主人開門請了一大群污鬼來家媔}派對,難怪這麼熱鬧呢!展明是個孝順仔,他對我說:「家姐,媽媽要這樣做才覺得安心,就由她罷!」既然他接受,我也無話可說。熄了燈後,立刻從廁所傳出水桶、盆「呯呯」「」聲,然後廚房堙u唰唰」膠袋聲,又有碗碟的聲音。我睡在床上,感覺到廳與房之間,不停的好像有人在出出入入,還在我媽睡的下格床堙u吱吱、喳喳」的嘈過不停,像在慶祝什麼似的,總是聽不清楚 (它們在說什麼的) 。就這樣使我不能入睡。

    早上起來一看,我與展明真的「熊貓眼」對「熊貓眼」囉。「大家姐,昨晚它們來得很猛啊!」我點頭,展明繼續說:「如果要我信,我情願信耶穌,家姐你為我祈禱當晚,牠沒有來,媽媽替我拜神,一拜便成隊兵咁操來,認真勁!」

    昔日我不知按手在展明頭上為他禱告是否合宜,只是那時情急,而他又是我最疼愛的弟弟。後來他告訴我,當晚我按手在他頭上禱告時,他立刻感受到一股熱力從上頭來散至全身,他覺得很溫暖、很平安,很快便入睡了,而整晚更聽不見腳步聲。

    我們要明白按手禱告的意義,不可胡亂去行。

    我如常上班去,因兩晚沒有休息,令我疲倦不堪,實在事態嚴重,除了打電話給教會的弟兄姊妹要求他們代禱外,更邀請一位很要好的姊妹(少卿),當晚 (第三晚) 來我家住宿。因我恐怕我的精神和體力支持不來,所以少卿準備了一些經文和詩歌,在放工後我們一同回家。晚飯後,我立刻去睡,少卿就把守等候展明回來。十時許,展明回來了,我也剛好睡了一覺,精神較佳。那次,「孝順仔」出奇地拒絕跟媽媽拜神燒衣,媽只好自唱獨腳戲。展明見少卿來了,便知道我們仍要作戰,緊張時刻終於來到。關上燈後,先有一段安靜的時間,我們漸漸有點睡意,正在矇矓之間,忽然在房門外面,展明床頭對面廳的一角位置上,傳出了一低沉的男聲像很憤怒的吼叫,「噓」的一聲,我倆立刻清醒,走出房外,問展明是否他喝叫,他眼神表示他也聽到這呼喝聲在廳的同一位置上。這時爸媽也立刻起來,慌忙問道:「什麼聲音,聽不到!」當然啦,家中只有三個人不信服牠,它只需恐嚇和對付我們便足夠了。我催促他們回去睡覺,我與少卿立刻打開聖經及詩歌,我們讀經、祈禱和唱詩,至差不多天亮才去睡。第二朝早起來,又各自上班去了。

    別以為我們很勇敢和大膽,其實我們也不太敢四處張望的,但到這地步,我們只有一方法:就是單單信靠主耶穌--這位獨一真神和救主,藏在祂堶情A我們才有信心、力量、平安來作這一切。

    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與邪靈接觸,也感受到主的大能和信實。我將這事告訴偉康和弟兄姊妹; 偉康的媽媽剛巧去了上海,偉康建議我和展明到他家堨薿( 他媽媽是信主的,家堥S有任何偶像 )。因我們已有三晚沒好好的睡覺,精神和體力都不能長久支持,而我們也想到雖我們把污鬼驅逐,但媽媽卻又開門把牠們接回來,這樣不是解決辦法。我和弟弟商量後,一起到偉康家堙A他開始讀聖經,也願意與我們一起禱告,這晚我們都沒有受到什麼搞擾,很安靜的渡過。偉康比我們早上班,臨出門時,他拉我到一邊,輕聲說:「今早我在廁所媯o現一個火柴盒,內埵釣ル朘誑翩A我懷疑他食白粉。」我失聲說:「不會的,不可能!怎會這樣?」

    偉康嚴肅的說:「你要面對現實,問清楚展明是否吸毒,看清楚如何才真正的幫到他!」

    偉康走後,我懷著極沉重的心情,問展明是否吸毒。他沒有否認,從面上的表情,我知道答案了,大家默言無聲,他先行離去上班。

    晴天霹靂,我難過非常,腦海堣ㄟ悸漸X現:「他沒理由吸毒的,他最年幼,父母、哥哥、姐姐最疼錫他,他沒缺乏什麼,他為什麼吸毒?為什麼?」

    有一位姊妹打電話來公司,關心我和弟弟遇鬼的情況,我心中悲痛,眼淚不停流下來,忍不住對她說出發現弟弟吸毒的事,她安慰我一番後便掛上電話。這事只有我幾位要好的弟兄姊妹知道。

    我很難過,十分懊悔和慚愧;自己信主後參加佈道隊到醫院、教會、福音營等傳福音,卻忽略了至近摯愛的親人,求主原諒和加力。在這天我更立志禱告對我主說:「主,我不尋求人的幫助和安慰,我將這事完全交託給你,我只靠祈禱,單看你的作為。」

    從那天開始,家堙u鬼擾攘」的事情卻出奇地靜止下來;弟弟也因我知道他吸毒有點逃避我。我深信神是藉著這「鬼擾攘」事件,讓我在婚前知道弟弟的事,好叫我日後仍能幫助和跟進展明,帶領他到神面前。我每逢想起這事,便立刻禱告我的神,求主早日拯救展明…

一九八七年

    婚後,偉康每星期上四晚夜校,我則忙於工作、事奉和家庭,只在星期日晚回娘家吃飯,與展明見面的機會就更少了。展明比以前更沉默,放工回家,總是躺在床上,及至家人都休息了,他便出外找朋友打麻雀、打桌球、打機等,甚至在朋友家中渡宿,我們沒法踏足他的內心世界。

    「主耶穌,求你賜我智慧,教導我如何去幫助展明。」我祇知道,唯有祈禱才能使事情有轉機。

    展明最害怕和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媽媽替他更換床單被舖時,在枕頭袋內發現了白粉,她哭、她罵、她勸、她怒、她哀… ,昔日的「孝順仔」今天看父母已不再重要,最後,全家人都知道,大家都難過傷心,但他的心態已經變了,對人生的看法是「我有我食,食死就算。」

    原來,爸爸和大哥比我更早知道弟弟吸毒,大哥和展明在同一間酒店和部門工作。有人去信寫字樓告發展明是吸毒的,唯恐他在酒店內吸毒,工作人員立刻搜查展明的櫥櫃,大哥也聞風而至,那次行動雖找不到半點毒品,但卻搜出「美沙酮」的戒毒咭,眾人都知道他是「癮君子」了。大哥叫展明入房見他,弟弟心想這次必定給大哥揍一頓了,那知,大哥竟流淚痛哭地勸他說:「戒毒吧,這是死路來的,弟弟!」展明也感動得哭著跟大哥說:「給我半年時間吧!我一定戒掉它!」部門埵酗@位主管是爸爸的好朋友,大哥和展明都由他介紹到酒店工作,他將事情告知爸爸。爸爸和大哥再次約展明在第二天的下午到外面飲茶,勸導扶持,唉!爸爸痛心難過,忍不住在公眾場所老淚縱橫。

    同事們知道他吸毒之後,仍有很多人為他向公司求情:「他沒有因吸毒影嚮工作表現!」

    「他既有『美沙酮』戒毒咭就証明他是有決心戒毒呢,年青人只是一念之差,給他一次機會吧!」他的主管也極力為他說好話,他的工作也就保住了。當中有一位同事是基督徒,比以前更關心他,勸他認識耶穌,靠福音戒毒;當然也有些人厭棄和看不起他,跟他保持距離,有時甚至故意說些難聽的話:「賣白粉可以賺大錢!」

    不知是否因全人類已知道他吸毒的事實,或是反叛的心態,抑或對自己失望,自暴自棄,或是毒品真的太吸引,他更變本加厲,乘家人在廳埵Y晚飯,他則在廁所內食白粉,面對家人的難過和失望,他都無動於衷,昔日戒毒的決心和念頭,已煙消雲散,再沒有任何事物能吸引他或令他感到興趣。大家都明明知道,卻無能為力。

    爸爸說:「算了,他可收拾自己的東西,我給他一點錢,讓他離去,他以後怎樣,我也不管,我算少養一個兒子罷!」當然只是晦氣說話。

    媽媽說:「我做錯了什麼?為何生了這種兒子?爸爸知道兒子吸毒,不立時告訴我,又幫不到兒子戒毒,怎做爸爸?」媽哭也不知道哭了多少個晚上,那埵鹿飢U、安慰、盼望?惟有求神拜佛,望兒子能早日戒掉毒癮。

    大哥說:「他曾答應我戒毒的,他辦不到,我勸也勸過,罵也罵過,從此我不理會他了。」

    如果展明能自己解決的話,問題早就不存在了。

    「主,我怎樣才可以真正的幫助他?教導我如何去作。」眼見事情變得更糟,我需要更多禱告。

    萬事非偶然,我在公司堿O出任會計的,當我開支票、發收據的時候,總是連同福音單張一併寄出,藉此向人傳福音,因此,我認識了老闆其中一位新租客(一間建築材料公司,這公司是幾位基督徒開辦的),也間接認識了他們剛聘請回來的司機,就是成功以福音戒毒的耀權,他使我對互愛團契 (一班有著同樣背景,大部份是黑社會人物,最後成功以福音戒毒的基督徒) 和對福音戒毒有更深的了解和認識;我深信只要展明進到浪茄戒毒村,他的人生必定能扭轉過來。我便抓緊時間和機會,介紹耀權給弟弟認識,從他們傾談的神態看,他們彼此間有著認同、共鳴、相知、投入和無奈,這是我無法了解和體會的。

    不知是否他太習慣日夜顛倒,人稱為「古惑仔」的生活方式,抑或是越要戒掉時越是捨不得;放工之後,展明便自自然然地拿著白粉出來吸,沒有事情和人物可令他積極和重新振作,他的舉動、他瘦削的身形、蒼白的面容,我看在眼堙A痛在心堙A原本俊俏健康的他,怎麼變成這樣子呢?「主,我該怎辦,求你開路。」我立志用更多時間為他禱告。

一九八八年

    踏入新的一年,第一個消息傳來的是展明辭職不幹了,唔,應該說是主管要求他自動辭職。當然啦,每星期起碼請一、兩天病假,廿一、二歲的青年人,那有這麼多病痛?人家又如何安排人手工作和向上司交代呢?請他自行離職也實在太客氣和「俾面」了。

    自此,弟弟便到地盆當散工,開工日子當然不多 (終日躺在床上從早上睡至日落 ),但收入仍可以支持他買白粉,不過也有好處,我較容易找到他。有時,我邀請他來我家吃飯,這樣,我們有一些單獨交談的機會,我學做一個聆聽者,聽他的心聲、經歷,嘗試了解他的思想,朋友圈子…

    展明性格內向、沉默、不太懂得表達自己,只有幾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同學和鄰舍,他最好的朋友是,W君的爸爸在家居附近一幢大樓的天台上擁有一間小屋,給了幾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人在那堛戚A、談天說地。這地方吸引了一群廿多歲的黑社會青少年來結交他們,好利用這處來作白粉拆家,他們還懵然不知。有一天,展明來到天台,W君叫他不要進入屋內,他一開門,看見那群青少年在包裝白粉,當中一人問:「唏,要不要來試試?」W君說:「人一世,物一世,一定試試,你若沒膽量,就不要跟來!」江湖中有道:「不紋身,不是大哥,不吸毒,不是頂爺。」如電影、電視老套的橋段,好奇心、英雄感、自視過高,使他們開始吸食白粉,他們自以為玩弄白粉,那知,吸了一次便有第二次,當身體對毒品適應了,就呈現一些反應,所謂「上癮」了;既知自己已經上癮,就更害怕,更要繼續吸食,他也曾嘗試過戒掉,但不久又回頭,如是者,斷斷續續,總是不能擺脫。

    他們以為江湖兒女,應該很講義氣的,朋友比家人更重要。可是老朋友W君,令展明十分失望,因他寧願信任別人也不肯聽展明的忠告,結果入獄坐監;眼見身邊很多見利忘義之徒,甚麼英雄主義、個人崇拜,其實不過是吸引人替他們賺錢的藉口,於是展明開始成為獨行俠。

    有一次,他乘搭朋友的車子,忽然,另一車輛失控撞向他們,直剷向司機旁座位腳下,若不是那次他「爛撻撻」的將雙腳髡b車門側而坐,他已失去雙腿了;他跟自己說:「展明,你不會一輩子走運的。」

    又有一次,他與友人在房內,忽然警察查房,搜完第一個抽屜,正要開第二個時,外面的隊員叫他離去,第二個抽屜是放有白粉的,他跟自己說:「你至今底子仍沒有『劃花』(即沒有犯罪記錄),你不會一輩子都走運的。」

    一位十四、五歲的青少年,深夜,食罷「弗得」後與朋友走到公園去,那知,另一幫人拿著「傢生」正向他們迫近,朋友及時逃脫,但那少年卻因吸毒後神智不清,反應遲鈍,結果身中廿多刀倒在地上,那次,他逃不了!他逃不了!

    展明說話時,神情是那麼冷寞和孤寂,眼神是那麼無望、無助和淒清。在我心靈堙A有很大的吶喊聲,人生是可以活得很有意義、價值和精彩的,你們這麼年輕,不要放棄啊!不要放棄!

    自此,我每晚夜半醒來時,都為那些徘徊在死亡邊緣的青少年禱告。逢星期六的下午,我推卻一切活動,放工回家禱告。

    展明願意與我一起嘗試參加互愛團契的聚會,那堛漣怚S給我們印像很深--他們具有粗線條的外型,但神態卻流露出喜樂、滿足和良善,是展明從未見過的。福音戒毒為期一年,戒毒者必須搬到戒毒村,與外界隔離半年,鍛鍊體格、意志,更重要的是認識福音,後半年是漸進式的投入社會,他跟一位前輩弟兄說:「入村一年,我會失掉很多錢!」那位弟兄回答他:「當你出村之後,你會得到更多!」我儘量做其「跟得家姐」陪伴在側,返團契、看醫生… 希望減少他與損友來往的機會。正當事情露出一線曙光時,那知,三月廿一日的黃昏,我剛踏入家門時,便接到奶奶的電話,說老爺醉酒跌倒入院,我立刻陪她到醫院。老爺因傷及後腦,一直昏迷,那陣子我真忙囉,既要接送展明參加聚會,又要探望昏迷的老爺--我從未如此辛苦,像有點體力不支的感覺,經檢查後才知原來有了身孕。

    真奇怪!弟弟穩定的參加和出席團契聚會,互愛中心人員看他的誠意和決心,安排他五月初進入浪茄戒毒村;機不可失,我相信他入了村,所有事情必可解決,我更小心地跟隨他,鼓勵他;就在四月底的一個下午,我在公司忽然驚覺有出血的情況,立刻看醫生,証實是小產的蹟象,醫生命令說:打安胎針,還要停止所有活動,概禸漎P期,讓胎兒穩定下來。我心堳D常激動:我們沒有計劃要孩子,主在這時賜給我們,既賜給我們,卻又在這緊急關頭作小產,救命呀!主,救我!救展明! (現在回望,讚美並且感謝主對我的愛護和容忍,神的時間、預備和計劃是最好的。)

    入戒毒村的日子到了,展明臨陣退縮,他到超級市場買些罐頭食品回家,哄兩老說他還是選擇找醫生配藥給他戒毒。父母當然支持,因他們不願意心愛的兒子離開身邊,媽媽說:「戒毒最重要的是決心,請醫生幫助是辦法,不一定要入戒毒村的,都是你家姐麻煩,自己信耶穌又想弟弟也信。」

    當我聽到這消息,感到十分難過和失望,半夜起來,獨個兒坐在廳堶,偉康也來勸慰我說:「不要灰心和難過,主可能仍要鍛練展明的信心和決心,到那日,他必定會入村的。」我內心真是有點不忿,放棄嗎?今後不理會他嗎?愛他嗎?展明又有點躲避我,可能因為他失信吧!我再次借故接近他,繼續作他的聽眾,有時,我們默然相對,這要看他的心情,我只想他知道:我關心他、愛他,願意支持和幫助他,我是不會放棄他的。

    七月五日老爺在醫院終於去世了,昏迷了一百零八天,醉酒害人,可見一斑。爸媽往歐洲旅遊,我放工之後,頂著大肚子回娘家煮飯給弟妹吃,看見展明依然故我,我心中更是焦急;爸媽也知他沒有改變,更是無法無力去改變。星期六的下午,我如常在家堿偃o事情祈禱,忽然覺得很無助和無望,心奡d痛,我伏在床邊放聲大哭,將心中積壓下來的感受在主面前傾吐出來,經過約一小時,在我平靜的心靈堙A有一把溫柔的聲音對我說:「你不是完全的信靠我!」這話震撼了我整個人。我沒有完全的信靠主?是的,我以為最好的是盡快盡早讓展明進到戒毒村,卻沒有求問主的心意,原來我是一個這樣的人,真令我慚愧和難過。這天,我立刻回應主:「求你照你所說的而行!」心靈堭o到釋放,有著主給我的平安、喜樂和盼望,我繼續等候。

    十月中,展明無意中透露W 君在十二月初出獄,這正是一個信號,我開始行動了,計劃要週詳,I do the best, God do the rest。 首先,我查詢政府自願戒毒中心 (石鼓洲) 的資料和境況,又問一些弟兄的意見,再到互愛中心查問,負責人員說展明第一次沒有應約入村戒毒,可見他的決心和信心都不足,若再申請入村,需要參加聚會兩個月才再決定。聚會兩個月? W 君已經出獄了,怎辦?我只管將此事交在主的手中。接著,相約大哥和弟妹在星期日下午崇拜後飲茶商議,我將搜集到戒毒中心的資料給他們比較,結果一致贊成以福音戒毒。我請大哥作代表,要求爸媽今次不要插手,這事由我們四人作主。事不宜遲,已十月尾了,我再次約展明參加互愛團契聚會,坦言相告,他必須入村戒毒,他居然願意去聚會,我們小心行事,大哥陪他去,偉康接他回家,兩次聚會後,偉康回來告訴我,中心負責人忽然對展明說,若下星期他再來聚會便可進戒毒村了,真令我們振奮!讚美主!我們不敢鬆懈,大哥和偉康仍作跟班,十一月十一日晚聚會之後,宣佈展明於十六日 (星期三) 返回中心集合出發去浪茄戒毒村,十五日 (星期二) 將日用品送往中心,事情進行得非常順利;有了上次的教訓,知道最後的關頭,才是爭戰,我們更加謹慎,留意展明的動向,爸媽幫他購買和收拾個人日用品,看出他如我們所料,又要退縮了。

    星期一晚上,我們相約回家,事前請了爸媽暫時離開,只有我們 (四兄姐和偉康) 與展明在房堙C

    大哥向展明說:「你又不想進村?有何打算?」展明說:「不一定入戒毒村,我找醫生開藥。」大哥說:「上次你也是這樣說,到現在還不是老樣子。」展明:「唔…」大哥說:「今次你一定要入村戒毒,在你面前只有一條路,入戒毒村,不然的話,收拾你的所有離開這堙C」展明說:「好,我走!」我們只想給他一點壓力,想不到他這樣答覆,大家立時吃了一驚,無話可說,展明正在走出房門,展雲突然攔在門前,大聲道:「你走?你去那堙H去你的損友處?不也是死路嗎?不許走,坐下!」展雲的牛脾氣,我們都怕怕,今次卻大派用場,簡直令我喝釆。大哥柔聲說:「弟弟,我們看見你的表現很心痛,一個人幫不來,我們就合力把你拉上來,你是我們所疼愛的弟弟,我們都是為你著想。」展明說:「為什麼我不能決定自己的事情和人生方向,卻由你們為我決定?」大哥說:「你知道以前你所決定的都是沒有幫助,你讓我們為你決定一次,只是這一次,如果我們決定錯誤,以後我們再不管了。」大家都忍不住哭了,我們兄弟姊妹感情很好,我們一直都是愛在心堙A今晚竟出現在我們的言語中,媽回來看見也感動的哭了!展明終於願意入村,最令我感動的是偉康拍著展明的肩膊說:「展明,我們支持你!」感謝主,賜我丈夫,不單愛我支持我,也愛我的家人。

    星期一,上班不久,接到媽媽的電話:「你看過今天報紙沒有?今早凌晨,有兩幫青年在樓下那間 7 Eleven 門外爭執打架,一人被燒叉刺死,一個重傷者跟警察供出弟弟的名字,便裝警察立時上來找展明,爸爸跟他們說,展明上星期進了浪茄戒毒村,我們都不能直接與他接觸,若有信件或用品,只可以透過互愛中心傳遞。」警員說:「啊!他是自願入村戒毒嗎?」爸爸跟他們說:「是啊!」那警員說:「那就好了,世伯,他戒毒出來後,別讓他跟以前的損友為伍了!你放心,我們會跟互愛中心聯絡,你不用擔心,他願意戒毒已經十分難得。記著,別讓他跟以前的損友一起啊!拜拜!」

    搞出人命,我心堳傮W張,立刻打電話給互愛中心查問情況,畢竟他們當中有很多江湖人物;故此,處理這些事件真是經驗十足,他們安排展明從西貢浪茄回到中心見警察落口供。

    當日我放工後,特地回娘家吃飯,媽對我說:「弟弟打電話回來報平安,他認識死者,不認識傷者,也不知發生什麼事。現在已返回村去了。」我立刻回應說:「原來是這樣,媽,我一直都覺得很奇怪,因為中心負責人最初說,弟弟要聚會兩個月,及後返了兩次聚會便批了,像催促他入村似的,我心裡總覺得有事發生,原來神知道有這打鬥事件,故此安排他早點離開。媽,試想想,如弟弟還未入村,可能跟他們一起,又或者那受傷的要求他們報仇,抑或他在家,警察來查,見他這副德行,印象必然不好,現在就不同了,他入了村一星期,剛好戒掉了毒癮,清新健康的面對人們,多好啊!」媽媽聽罷,想了一會,便對我說:「看來,這位神真的可以幫助他!」

    展明在戒毒村,給人的印象是沉默寡言,不太合群,獨自坐在樹下看書或靜靜地聽那些「過來人」講見証和經歷。有一天,他心塈@了一個禱告:「主耶穌,我不認識你,如果你是真神,請你醫好我爸爸的手。」(爸手腕上生了一個像波子大的粉瘤或是水瘤。)在一次,正值浪茄戒毒村的開放日,爸爸和大哥入村探望弟弟,展明見爸爸手腕上的瘤不見了,便問他,爸爸摸著手腕說:「是啊!不知何解,忽然自動消失了。」展明知道這是神應允他禱告的明証,欣然接受這位又真又活的神--主耶穌成為他個人的救主。

    「獨行奇事的耶和華是應當稱頌的。」

後記

    展明在這十年來一直在主埵赤--雖然他成長的路崎嶇不平。最近婉蘭因重述這段往事與弟弟詳談過往的經歷,二人也深感神恩浩瀚。至於婉蘭的父母,仍未信主,最近 (九九年三月) 來加國探望婉蘭,婉蘭有機會邀請他們正式出席教會福音主日的聚會,成為他們踏足教會的起始點。

編者語

    我們中國人對靈界並不陌生,常用不同的途徑跟靈界打交道,誰個夠靈驗,我們就去「拜」誰

    其實這並不是「拜」,只是借助靈界的力量增加自己的聲勢,解決自己的問題,達到自己的目的而矣!

    一旦發現,某些神不能助我達到自己的目的,就此拜別。

    文中的主角藉著靈界的力量,期望傲視同群,但可惜風光的背後是毒品的束縛;得意洋洋的背後差點賠上靈魂;代價何其高!尋常與靈界打交道之法並不能應用於主耶穌的身上,因為至高的神不吃人間煙火,祂要的是人那顆真誠謙卑面對祂的心。

    我們可以拿許多香燭果品,甚至奉上千萬金銀去與靈界打交道,換取其「靈驗」的經歷;但我們可曾知道,那位高貴的聖靈要的是人為自己的罪憂傷痛悔的心?

    與至高的神相處,不是「交易」,不是靠功德修煉可以將自己升格。祂要我們按聖經的教導,離開以自我為中心的形態,離開驕傲犯罪的光境,謙卑主前,求祂赦免。

    「供奉」不是難事,但「認罪」卻十分艱難是不是?多少人說:「我有甚麼罪?我又沒殺人放火!」撫心自問,我們有多少自己也不願面對的「私隱」?

    不除去與真神溝通的障礙(罪),還期望另覓他途與靈界打交道,結果就像文中主角,即使未入「魔道」,也被邪靈攪擾,不勝其煩!

    快點離開拜假神偶像的道路,認罪悔改,歸向這位真實聖潔的神,神必賜福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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