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津明決定要和木顯光交朋友,每次上同一課堂,他總坐在木顯光身旁,久而久之,兩人開始熟絡。

木顯光與華衞仁如常一起返學放學,因此鄭津明也認識了華衞仁。

鄭津明邀請木顯光回家開派對的同時、也邀請華衞仁。

木顯光每次都欣然前去,因為想得個機會,見到他妹妹鄭靖瑶。

雖然鄭靖瑶不是每次都在家,但木顯光只要見到鄭靖瑶,他總會在她身旁和她交談,

這個夏日黃昏,他們又聚集在他家中的後花園BBQ,鄭靖瑶也在家。

她穿了深藍色短袖「V 領 T-Shirt」,淺粉紅色短褲,上深下淺顏色的衣著,突顯出她的長腿,健美的身形,青春、活力、可人,魁力沒法擋!木顯光被她漂亮的外貌吸引,令他對她目不轉睛。

鄭靖瑶給木顯光打個招呼後,沒說什麼,也沒有走出花園與眾人燒烤,一個人坐在偏廳中間的三腳 Grand 鋼琴,彈琴自娛。

木顯光奇怪,為何她好像不認識他?是否上次她病了,忘記了他?從她一身青春的打扮,應是活潑開朗的女孩子;眾年青人都三五成群,在花園的 BBQ 爐燒烤,吃喝傾談。她卻一個人,靜坐屋裡彈琴,為何如此不協調?

還有,她的眼神有點幽怨,這幽怨的眼神,他頗為熟識。

啊!原來有幾分似他的媽媽,苗纓。

木顯光本來一直注視鄭靖瑶,也被她的琴音吸引,因而靜靜地坐在她身後的sofa,用欣賞的眼神,細心聆聽她的彈奏。

她彈奏的樂曲,不是貝多芬的古典音樂,她彈奏的竟然是流行曲「My way」(筆者中文翻譯:我的方式) 的鋼琴演奏版,彈奏起來有點悲情憂患的同時,又畧帶點「My way」的自負。

由於木顯光自小在教會長大,有參加詩班,所以他也是「唱家班」的人,亦習慣了當眾獻唱。他除了唱聖詩之外,也喜歡聽流行曲,這首「My way」也是他喜歡的歌。

木顯光聽得非常入神,興之所致,情不自禁,隨着琴音,對己輕聲伴唱「My Way」其中的歌詞起來。

(Part of the 「My Way」lyric, Quoted :
I've loved, I've laughed and cried,
I've had my fill - my share of losing.
And now, as tears subside, I find it all so amusing.
To think I did all that, And may I say, not in a shy way –
“Oh no. Oh no, not me
I did it my way.”

For what is a man? What has he got?
If not himself - Then he has not.
To say the things he truly feels, And not the words of one who kneels.

The record shows I took the blows
And did it my way.
Yes, it was my way.)

(筆者按:以下是筆者「My way」(我的方式)的中文譯詞:)

我的方式

「我愛過,笑過、也哭過,
我曾躊躇滿志——亦嚐過失敗,
而現在,隨著淚水消退,這一切都令我覺得很驚愕。
想想我過去所做的一切,我可以不必害羞的說,——
“噢!不!我可不一樣,一切都要按我自己的方式來做事。”

因為,甚麼是男子漢? 他該擁有甚麼?
如果他沒有自我,他還能有些甚麼?
要他說出真摯的感受,而不是只說卑躬屈膝的說話。

過去記錄了我曾承受過的打擊,
和按我的方式去做事。 是的,這就是我的方式。」

木顯光為人雖有他的兩面,但同時也是相當獨斷獨行的人,所以唱起這首歌,充分演繹出,歌中那種「自我」的神韻。

木顯光雖然輕聲自唱,但鄭靖瑶隱約聽見她背後有人唱歌,她竟然可以毫不理會,繼續彈琴,似自娛,但又似和著木顯光的歌聲來彈奏。鄭靖瑶直至彈奏完畢,才回頭看看,誰在唱歌,她果然有她的個性,莫非這就是她的「My Way」?

鄭靖瑶只望木顯光一眼,沒說什麼,她根本不在乎,誰在背後細聲和唱,她只豎起大拇指,給木顯光一個「Like」。

她隨即回頭,繼續彈她的鋼琴,果然有她「我行我素」(My Way)的獨特個性。

這次她彈奏的一首歌,也不是屬於她年代的歌,是 70 年代電影《俏郎君》的主題曲「The Way We Were 」(Barbra Streisand) ,但今次的彈奏:
完全沒有「My Way」那種豪情自我的悲情,卻是充滿「The Way We Were」那種無奈、傷心的被逼失落。

鄭靖瑶在短時間,彈奏演繹了兩種風格完全不同的歌,但同樣感動木顯光的心。

木顯光熟悉這首歌,心中奇怪,為什麼她彈得那麼入情入格?看她的年紀,怎可能經歷這種滄桑、情傷?

木顯光留心聽鄭靖瑶的彈奏,同時這首歌的歌詞,隨著她哀怨纒綿的琴音,湧上心頭:

Memories
Light the corners of my mind
Misty watercolor memories
Of the way we were

Scattered pictures
Of the smiles we left behind
Smiles we gave to one another
For the way we were

Can it be that it was all so simple then?
Or has time re-written every line?
If we had the chance to do it all again
Tell me, would we? Could we?

Memories
May be beautiful and yet
What's too painful to remember
We simply to choose to forget
So it's the laughter
We will remember
Whenever we remember
The way we were
The way we were

(筆者按:以下是筆者「The Way We Were」的中文譯詞:)

「回憶,照亮我心中的角落;
朦朧水彩的回憶,就是我們曾經的過去。
零散的相片,留下我們的微笑;
彼此對望的微笑,就是我們過去相處的方式。

難道那時一切過去的相處,就是那麼簡單? 還是時間許可我們重寫每一行?
如果我們有機會再做一次的話,告訴我,我們有可能嗎?我們還可以嗎?

回憶,可能是美麗的,
然而 …什麼是太痛苦的回憶?

我們只能簡單地選擇忘記,
所以這些笑聲,我們會記得;
無論何時想起 這都是我們相處方式的過去。」

ㄧ曲既終,鄭靖瑶轉身,不知何解,她眼神憂怨,望著木顯光,彷彿跟一個認識很久的朋友說話:「我十分喜歡這兩首歌,閒時我也會自彈自娛;看來你也是知音人,曉得這兩首歌,當你自唱『My way』時,我聽得出,你唱得很有『My way』那種『懶理會其他人』的自負和英氣。」

木顯光對著她,傻傻地點頭,因他不知如何回應她,但他卻定睛望著鄭靖瑶,看見她烱烱有神的大大眼睛,卻隱隱的帶著淚光。

此時此景,她憂怨的眼神,跟她的哥哥,在後花園開開心心的開大食派對的氛圍,極不對稱、協調。

鄭靖瑶這才有時間,定睛看看眼前的少男,她記得他是他哥哥的同學,見木顯光為人斯文,眉宇之間顯出他的英氣,與她過往她認識她哥哥的「豬朋狗友」,極不相同!

她見木顯光沒說一句話,反而令她對他的「沉實」,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加上剛才他自唱得那麼感人,完全配合她彈奏的歌「My way」,令她放心。
看來只要女人「啱 feel」,自然很容易,將心裡的話,可以盡情傾訴出來。

鄭靖瑶 ——加上她是屬於我行我素的性格,眼前是什麼人,一個可以深交的知音人、還是一個未有深交的陌生人?都不重要!何況眼前的木顯光,已給了她一種莫名的好感,憑她女性的直覺,和她確是有少少任性,(世上哪有不任性的美少女?)她喜歡說什麼,就說什麼,所以繼續幽幽地說:「人的『My way』,是不是當你找到你喜歡做的事,或是自己喜歡的人,就要抓緊不放手,務必按照自己的意思走………噢!看來又不應是這樣……堅持到底又如何?有很多人與事,即使照足你的意思 My Way 去做,人會因此快樂多些嗎?」

鄭靖瑶輕嘆一聲之後,隨即說:「所有人和事,即使你很喜歡,不是你的,也別強求,反正要離去的,始終都是離開。
因緣而識,因情同行,因愛而聚,可是:
人到情濃,不懂珍惜,也是徒勞;結果無疾而散,所以:
若然將來有一天,我們或許可以相聚;現今留下來的,將會成為明天 Memories 回憶的話,我現今豈不應該把『當下』盡力珍惜,活得好過,讓它美好?
莫非這就是『The Way We Were』的人生?
何況就算人真的可以回得了過去,但也回不到當初啊!唉!」

木顯光見眼前的鄭靖瑤,年紀輕輕,她內心何以如此悲情,一般同年紀男孩子的思想,不像女孩子的成熟,他本身亦沒有甚麼真實戀愛的經歷,所以他真的不知如何應對,只好簡單的和應著說:「是的!好好的活在當下,那怕將來有什麼結局?我們若想這『當下』成為將來美好的回憶,現今就應好好珍惜經營這『當下』的每一刻。」

木顯光基本上是重複了鄭靖瑶剛才的說法。

木顯光頓了一頓,稍有感觸地說:「有時我想:錢去了,你有機會可以再賺回來,過去了的人生,卻永不能再返,既然沒有機會『Take 2』, 人生很貴,就算我們年輕,也是浪費不起,對嗎?」

人生確是很貴,我們浪費不起,所以我們要小心選擇,如何過我們的人生。

因為人生,是由我們無數的選擇所組成。
所以我們人生的選擇,一切的依歸,應該是選擇「愛」。

「憑著愛,我信有出路!
憑著愛 情懷不老……
曾在這高高低低彎彎曲曲中跌倒
才驟覺開開心心簡簡單單已極好
最美麗仍然是愛 帶淚尚仍然是好
未懼怕一生的波折伴到老
憑著愛袛管一生磨鍊到老」 (筆者按:摘自粵語流行曲〈憑著愛〉歌詞)

《聖經》 約翰一書 4 : 16,19 「神愛我們的心,我們也知道也信。
神就是愛,住在愛裡面的,就是住在神裡面,神也住在他裡面。
我們愛,因為神先愛我們。」

因此我們應該看人生為「愛的情場」。

以致人生種種的選擇,就不會有「為自己帶來那麼多傷心、困苦的悔恨」的後果。

但可惜,很多人看人生是戰場,所以他們所有的選擇,離不開「要與人爭鬥、著重成敗得失、介懷輸贏。」

真的有人視人生為戰場?

有!因為他們看重世上的金錢、權力、名譽、威榮。

他們認為: 人不是應該「奮鬥向上爬, 為自己爭取幸福,為個人爭取最大利益,排除萬難,在所不辭」?所以無論在事業、愛情,他們均不可能做一個 Loser (失敗者)!

這樣的人生,你想如此過嗎?

人應「奮鬥」,這是我們做人一般應該有的態度,是人生的過程,但可不是我們人生的目的。

因為人生短暫又匆匆,轉眼成空、盡頭是死,何必看人生為戰場?

難道人只能夠選擇鬥爭、巧取豪奪、你虞我詐,過我們「戰場的一生」?人還有甚麼選擇呢?

看來人生最重要是追尋愛,人若找到愛,享受愛,人就可以找到存在的價值,和平共處,不再看人生為戰場。

有愛的人生,就有意義,就是永恆。

所以當人找到自己所愛的人,天然會想起、會期望永恆:地老天荒、海枯石爛。

天地有情,人間有愛。

神就是愛,所以能在神的愛中,就是永恆。

《聖經》約翰一書 4:7–8 「親愛的弟兄啊,我們應當彼此相愛,因為愛是從神來的。凡有愛心的,都是由神而生,並且認識神。 沒有愛心的,就不認識神,因為神就是愛。」

鄭靖瑶情緒有點轉好,但仍帶幾分憂怨,點頭和應著說:「我當然明白,人生豈可浪費、白活枉過?我常常覺得,人生最緊要是找到「愛」;所以若然我找到我喜歡的人,我當然非常高興,感謝上天的厚賜。有愛的人作出愛的選擇,永遠是最高、最具價值的選擇。可是有時我又想,一個人:

若找到好愛自己的人,我會『怕死』,因為怕死的臨到,會將我好甜蜜的幸福帶走;
當失去好愛自己的人,我就『想死』,因為當死的臨到,會幫我將永別的難過帶走。」

人在愛中面對「死」,真的可以好矛盾、有兩面極端的看法。

看來人在愛中會想到「愛到生死與共」?

難道愛的天敵就是「死」?

《聖經》羅馬書 5:6–8 「 因我們還軟弱的時候,基督就按所定的日期為罪人死。 為義人死是少有的,為仁人死或者有敢做的; 唯有基督在我們還做罪人的時候為我們死,神的愛就在此向我們顯明了。。」

鄭靖瑶年紀輕輕,「死」似乎離她很遠,但她仍想到為什麼人要死。

木顯光在教會長大,聽過福音,自然明白,人是需要愛,認識神,而神就是愛。

人生的旅程,不可能沒有愛,就算去到人生的終點——死,講的仍然是愛!

這份「死的愛」,只能在救主耶穌基督裡找到!

他心中忽然想起一句《聖經》,可以回應鄭靖瑶心中的愛「與怕死但又想死」的矛盾,〈使徒行傳 2章24–26節〉:
「神卻將死的痛苦解釋了,叫他主耶穌復活,因為祂主耶穌原不能被死拘禁。
大衛指著他說:『我看見主常在我眼前,他主耶穌在我右邊,叫我不至於搖動。
所以我心裡歡喜,我的靈快樂,並且我的肉身要安居在指望中;』」

但他沒有說出來,可能覺得鄭靖瑶沒有聽過福音,不會明白他這個想法。

木顯光一直在教會長大,在心中有這一段《聖經》經文,一閃而過,毫不為奇。

雖然他覺得說出來沒大用,但他接著說出這番話,其實相當「福音性」:「其實人生講的應是愛,神就是愛。神差他獨生子耶穌基督來到世間,叫世人因著主耶穌,為人的罪釘死在十字架,這份捨己救世人的大愛,所有信靠耶穌的人都可以得到。耶穌基督選擇降生為人,這是愛的選擇,就是付出和犧牲、無悔亦無憾。」

人得著神真正的愛,自覺總是良好,因不用活在「愛的懼怕」裡;像鄭靖瑶心中「愛與怕死但又想死」的矛盾想法。

《聖經》約翰一書 4 章 16–18 節:「神愛我們的心,我們也知道也信。神就是愛,住在愛裡面的,就是住在神裡面,神也住在他裡面。 這樣,愛在我們裡面得以完全,我們就可以在審判的日子坦然無懼;因為他如何,我們在這世上也如何。 愛裡沒有懼怕,愛既完全,就把懼怕除去,因為懼怕裡含著刑罰;懼怕的人在愛裡未得完全。」

有關聖經對愛的看法,木顯光在頭腦知識上,他是知道。按他所知的,但他還是不知道。他日常生活的行為上,能否活出來?他自己也沒把握,也不確實知道,因為這是關乎生命的問題,

鄭靖瑶有點落寞,唏噓地輕嘆一聲,說:「人的 My Way 就是對自我選擇的堅持,變相是對「擁有的堅持」。就算是愛,也是講擁有和堅持,可惜各人政治理念不同,不能走在一起。這「在一起的擁有」,亦變成了「不在一起的失去」——只能成為:忘不了的回憶、回不了的過去。My Way 就是 The Way We Were。」

木顯光怎能明白少女的情懷?對愛情的想法和期望?

他更不會明白,為何他說起神的愛,是無條件的付出、是永恆;鄭靖瑶卻可以聯系到:愛應是長久永遠,但多少時候亦可以隨時失去。得到的是:忘不了的回憶、回不了的過去。

木顯光用溫柔、充滿憐愛的眼神望著鄭靖瑤;她的心感到他的真誠,但她沒有抽離她的「The Way We Were」的感覺,輕輕的回了一聲:「人世間的愛:愛是那麼短;痛失了要遺忘,卻是那麼長!」

世上情愛,講的是緣,這豈不是有天意?

這「天意」,豈不是承認世界有神在命定一切嗎?

木顯光不知如何回答,心中只想,她為何如此憂怨?

剛好華衞仁此時在花園外,向著屋內的木顯光,大聲叫:「你還在屋裡作什麼?出來吃好東西啊!」

木顯光忽然想起,我今日是來開大食派對、尋開心;為何我們的話題,圍繞住人生、成年人對失落愛情的傷感?

他定意轉個話題,不想再落在「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的窘迫,因這憑空想像出來的悲情,所引發出的哀怨情緒。 別說也罷!
他們坐在屋裏,屋外燒烤的肉香味,飄進屋內。

木顯光順勢站起來,很有禮貌和風度,說:「你已聽見華衞仁在叫喚我們,我相信你亦嗅到肉香,我出去拿燒雞翼給你吃,回來再慢慢傾談,好嗎?」

誰知剛才鄭靖瑶滿面的哀愁,竟然在一息間,一掃而空,現時回復了少女的青春氣息,臉上艷光照人,手輕拂額前的頭髮,略帶點高傲,說:「我那用你拿食物給我吃?我自己不會去拿嗎?」

她充滿活力站起來,一面蹦蹦跳跳走出花園拿食物,一面回頭對著木顯光,梨渦淺笑,說:「 I do it my way!」(我用我的方式做事!)

現在她的行徑,像跳脫活潑、無休無慮、青春無敵美少女!

木顯光頓時呆了,心中想:女孩子果然百變,情緒思維可以變化得那麼迅速和徹底?真的是沒法猜到她們心中想甚麼?

她外表憂怨,內裏型格。 (有她的格局 my way)

她剛才的幽怨哀傷,像飽歷滄桑一婦人。
她現時的爽朗率直,像不經世故一少女。

木顯光跟在她的背後,出花園取食物,心中還在盤旋:
人是否常有兩面的情緒呢?

有人外表風光、內裏滄桑!

有時人的兩面,是被逼裝出來的;(因他不是某種人,但又要扮那種人。)

還是還有其他原因,造成人的兩面?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聖經》:羅馬書 7:18-21

我也知道,在我裡頭,就是我肉體之中,沒有良善。因為立志為善由得我,只是行出來由不得我。
故此,我所願意的善,我反不做;我所不願意的惡,我倒去做。
若我去做所不願意做的,就不是我做的,乃是住在我裡頭的罪做的。
我覺得有個律,就是我願意為善的時候,便有惡與我同在。

【上一章】 第四章 內外不一 人是兩面?

【下一章】 第六章 少男少女 情來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