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纓剛才想死的心,又再回來:「如此大的風浪,死了罷了!反正我的心都死了,生存下去又有甚麼意思?」

苗纓情緒低落,內心苦痛無助。

她再沒有心力面對現實,見將來又無望,故此希望自己的生命,來到此時此刻,可以放上一個休止符。

苗纓感覺生命已無實質的意義,過去了的情有多真,愛有多濃,一下子可以變得空空洞洞,什麼都變成泡影!

她實在不甘心;他和她,如此情真厚愛,怎可以如此這般便了無痕跡地失去?

「死了罷了!」
這一剎那尋死的衝動,何其強大有力!

苗纓心裡開始迷糊:去死?還是求生?
繼續生存下去,需要勇氣。

風浪一樣的澎湃,船艙一樣的悶焗。

就在這昏亂中,苗纓忽然來個冷靜,意念中出現了自己摯愛雙親的面容,跟著與程天翔在醫院懈逅時的吵架,然後開始了那段刻骨銘心的情緣……種種片段,一格一格重播在腦海中,再看看身旁的妹妹苗鳳……

苗鳳不是很需要我作伴,繼續一起走這未完、未知的逃亡路嗎?

忽然間她彷彿又在幻像中,看見程天翔,焦急地、期待地站在家門口,等待著她回來。

是啊!程天翔可能等我活著回去找他,我怎能死?

苗纓在幻像見到程天翔後,從迷茫失落中,稍為醒了一醒;神經質地伸手入衣袋,發狂地搜尋那對她乘程天翔不知道,偷偷拾起,塞進自己口袋的貝殼。
那對貝殼怎會還在袋裏?

她遍尋不獲,痴痴迷迷地喃喃自語:「去了那裡?去了那裡?」

她兩眼發呆,傻傻地獃在那裡。
心中一直的問:「程天翔去了那裡?那對貝殼沒有了!與程天翔不能再續前緣了!」

苗纓哀慟,呆了好一陣子,思想紛亂之餘,到現在才稍為恢復一點記憶:
噢!是我選擇要自由,捨愛情!是我親手將那對貝殼扔落大海!

是我!是我!

因著這頃刻之間的冷靜,喚醒了她,生命原不是隨便放棄或草草了斷的。

只要生命還在,前面總會有路可走!放棄走下去,才是真的沒路可行!

苗纓想到這裡,精神為之一振,想死和自我摧毀的念頭,打消了。

當她回到現實,便關心自身所處的環境,看看這運糧船現今的情況。

有人垂頭喪氣,有人誠惶誠恐。

唉!而這首船,真的隨時可以給強風巨浪摧毀,若船破了,我們還有命嗎?

苗纓由「絕望」想到「死了罷了」,再到這刻,擔心船破人亡時怎辦?不期然「怕死」起來,心中突然想起白潔心曾問過她的一個問題:
「人死後何往?我們是否應早早為自己,尋找一個終極的歸宿或永恆的家鄉嗎?」

是啊!死後何往?人生終極的依歸何在?
苗纓答不出來,也沒把握自己死後何往。

苗纓一向採取逃避、不正視的態度來面對白潔心對人死後何往的提問,只推說:

「人人都要死,想來作甚麼?同時我亦沒時間想,何況我還年輕,到老之將至才去想也未遲。反正在這世上,沒有人死過返生,回來告知我們,是有甚麼天堂、地獄。一切都全未可知,我為何自尋煩惱,思想這離我頗遠的死亡問題呢?」

現在苗纓明白:死亡不是如我們所想像的那般遙遠。

忽然間,一場暴風雨,就將死亡與苗纓拉近。

苗纓來到這生死關頭,突然覺得甚麼「人死如燈滅」,「人死便一了百了」等講法, 全不足信,甚至乎可以算是騙人的「安慰」假話;因為若真的是如此,她為何會有份說不出來的內心驚恐?

人當真要為自己找個永恆的歸宿?

苗纓心中千百個念頭,一踴而上,還來不及思索下去,忽然天上雷電交加,一個閃電,從天那邊,閃到另一邊。

末幾「隆隆」的幾聲雷響,好不嚇人!

與此同時,一個巨浪翻過來,整條船被拋上半空,再跌回波濤洶湧的海浪上。

幸好,船沒有被打斷成二截!但船側一邊裂開,開始有少少海水由船側裂逢滲進船艙。

船上女人在尖叫,小童在哭,老人在呼喊:「老天爺,救命!」

男人則在亞廣指揮底下,用水桶拚命將海水,潑出船外。

苗纓緊緊抱著苗鳳,兩人都非常懼怕。因為她們都不想死!

在此危急關頭,苗纓忽然間想起,白潔心曾教她祈禱,因為神是活神,神是樂意垂聽人的禱告呼求。

苗纓從沒試過,也不懂祈禱,在此危急關頭不妨一試,於是跟著白潔心曾教她祈禱的方式,含上雙眼,誠心祈求:「主耶穌,救救我兩姊妹!你是真神,請施憐憫,救救我們全船的人,啊們。」

她不知道如此祈禱有效沒有,雖短短一兩句祈求的話,和她自己也不大明白「啊們」是甚麼意思,只是學著講而矣,誰知祈禱過後,她竟然覺得自己心安起來,沒有那麼荒張。

說來奇怪,過了不久,剛才巨大的風浪竟然慢慢的平靜下來。

苗纓心想:「真的那麼靈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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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經】《傳道書 8: 6–8》
各樣事務成就都有時候和定理,因為人的苦難重壓在他身上。
他不知道將來的事,因為將來如何,誰能告訴他呢?
無人有權力掌管生命,將生命留住,也無人有權力掌管死期。
這場爭戰無人能免,邪惡也不能救那好行邪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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