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顯光常以此安慰他自己,這是他找到合理的論據,合理化和支持他自己可以繼續欣賞「高級」艷照,而不會有罪咎感。
可是,他的良心,彷彿常常在問他:真的可以嗎?
可見,他的良知,常與他自我合理化的解釋在爭論,所以他不是沒有掙扎;舉凡認真面對自己内心的掙扎和矛盾,都是痛苦的。
可惜,他偶爾內心的掙扎,並不能改變他的選擇,亦絲毫沒有令他,脫離早已控制了他愛看這類相片的嗜好。
人可以自欺,只要他逃避、忘記、不去處理這內心久不久的提問和掙扎,確是可以麻痺這種從良心、良知所帶來的責備,真的又可以令人繼續,若無其事地生活下去,不再自責。
這是人的罪,不能自約,亦無從理解。
這様三年過去了,他和華衞仁一齊升上高中,他愛看成人雜誌的秘密,沒有人知道。
他如常返教會,青少年團契、主日學、崇拜。
教會的人,無論上下、老幼,全都喜歡他。
木正樑、苗纓夫婦,自然十分自豪,得此好子;木顯光在家,參與做家務,聽話乖巧。他無論在外在內,都是達標的好少年人,有誰會覺察,他會有什麼問題?
人只能看外表,因無法知道人內心真正如何。
神才可以看透人心,人看人是看外貌,唯有耶和華是看人心。
(《聖經》撒母耳記上 16:7 耶和華卻對撒母耳說:「不要看他的外貌和他身材高大,我不揀選他。因為耶和華不像人看人,人是看外貌,耶和華是看內心。」)
外表裝假,裡外不一,大有人在。
有些人真的很成功,可以欺騙身邊的人大半世,甚至乎一輩子!
所以偽君子,總有一個在左近。
當人愈稱讚他是個頂好的基督徒、好乖的孩子,他內心就有一份莫名的隱痛。
木顯光覺得:他外表人見人愛,但在他心底裡,他深知他並不如外表那麽可愛。
他有時抬頭遠望,無語問蒼天:「我是兩面人?」
他怎可能給人知道,他同時是一個愛看成人雜誌的年青人?
木顯光這天獨自放學,不想回家,乘公車往大商場逛逛。當公車經過一個臨街小商場,他偶瞥一間成人店鋪,他竟然毫不猶疑下車,走近這成人店舖。因他年紀未到十八歲,不能內進,他亦不敢內進,他只能在外看窗櫥。他在門外徘徊時,他自問:我為何會下公車來這店鋪?為何當我看見這些所謂成人物品,會有厭惡、作嘔的感覺?我要的又不是看這些淫褻、猥瑣物品?我怎會來這裡找成人雜誌?他一想到這裡,拍拍自己的頭,急忙掉頭離開。
過去幾年,只要他不去華衞仁的家,他是不會有看成人雜誌的衝動,他今次這忽然的衝動,他意識到,他自己的心態已暗暗起了變化,不知何時開始,他內心常有突然的衝動,渴想要拿本成人雜誌來看。
這是他預計不到的,嗜好重覆做多了,變成癖好,問題就來了。
木顯光開始警覺,長此下去,絕不是辦法,他決定一定要掙脫這癖好。
由於他在教會長大,對基督教所講聖經的道理,對他來說,毫不陌生。看來那只是頭腦的知識,並不改變他的生命。
這就是不「清楚得救」,但又常返教會,參加聚會,自稱為「基督徒」的難處。
所有返教會的人,都知道可以向神祈求;這對一個從小已返教會的人,豈有不知這教導?他祈求神:赥免他的罪,並給他能力,可以棄絕這癖好。
他禱告完畢,真覺有力量,令他可以放低。
可是禱告後,只能給他三、四個月的「脫離」,過了這段時間,他要看裸女照的心魔,又湧上心頭,令他心思思,要找本成人雜誌來看;所以每次他去華衞仁的家,就受不了誘惑,為自己安排機會,往華衞仁父親的書房「搜秘」,每次看畢,內心帶著罪咎感而回、又自責:為何自己那麽沒用?實在有愧於神!
所以他每次讀這《聖經》羅馬書 13 章 14 節:「總要披戴主耶穌基督,不要為肉體安排,去放縱私慾。」,他都覺得:為何他會難逃:「為肉體安排,去放縱私慾。」
人面對罪,是否總是失敗?
(《聖經》羅馬書 6 章 16 節:「豈不曉得你們獻上自己做奴僕,順從誰,就做誰的奴僕嗎?或做罪的奴僕,以至於死;或做順命的奴僕,以致成義。」)
話雖如此,木顯光從神而來的力量,確實令到他可以「安然渡過」,沒有變態。
這就是神的恩典和能力,庇佑那些表示願意投靠神的人。
木顯光讀高中十一班的時候,他的學校,來了幾個插班生,全是越南裔的加拿大移民,看樣子年紀,明顯是大過木顯光二至三年,打扮新潮,態度畧為囂張,講的英文帶有南亞的口音。在上生物課時,其中一個衣著比較光鮮整齊,有意無意之間,選擇坐在木顯光旁邊,還主動跟木顯光打照呼:「唏!我叫鄭津明,Johnny Trinh,你呢?」
他如此主動打照呼,好像有目的而來,木顯光雖覺有點異樣,但仍輕聲地答:「我叫木顯光,Jason Muk。」
「你好!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他還伸出手來,要跟木顯光握手 "High Five",木顯光亦從容地跟他 "High Five"。
此時老師進來,他們停止對話。
下課———亦是放學時間,學生們步出教室,各自結伴離去。
鄭津明本想跟木顯光繼續打交道,可是木顯光一聲:「拜拜!」便匆忙離開,因他與人有約。
這學期,木顯光和華衞仁選讀的科目不同,已不像從前可以經常一起放學;華衞仁不選讀生物課,早已下課。由於今天是星期五,兩人相約放學後,在圖書館見,一同去 Londonderry Mall 逛逛,因華衞仁要買新波鞋。可是當他去到圖書館,見不到華衞仁,此時圖書館館員來,轉告他一個口訊:「華衞仁臨時有事,不能來。」
木顯光只好獨自往巴士站,準備乘公車回家,他原本計劃是與華衞仁買完波鞋後一起晚飯,於七時三十分,同返教會的中學生團契。誰知剛踏出學校停車場,背後傳來汽車響聲,木顯光回頭一看,見一架紅色「寳馬」3 Coupe 轎跑車,停在身旁,駕車的是鄭津明;司機位旁坐著一個白人女孩,衣著前衛,後面坐了兩個越南裔的同學。
鄭津明大聲說:「Hey!木顯光,有地方去嗎?載你一程。」
木顯光雖有點愕然,但仍笑笑,說:「現時沒地方去,well ……」正想接著說:「Have fun and good-bye !」
誰知已給鄭津明截住,說:「那就好了,來!坐我順風車!」他不由分說,立即下車,非常盛情地開後座車門,推木顯光上車,車後兩青年,非常合作,立刻空出座位,讓木顯光坐進來。
木顯光一時不知所措,在不懂抗拒底下,他被塞進車廂,紅色轎跑車,亦奪塵而去。
一個中學生,可以駕轎跑車上學,多是有錢子弟。
鄭津明一面駕車,一面給木顯光介紹,說:「他叫木顯光,我剛才跟他同課;坐在我旁邊的,她叫May,是我女友;唏!坐在後面那兩個,自己報上名來吧!」
「Hi,我叫 Ben。」
「我叫 Tony ,你好!」
木顯光亦大方地說:「Hi 你們都好!」
Ben 說:「鄭津明是我們的老大哥,你跟著他,包你好玩!好食!」
Tony 和應著說:「是哬!」
May 亦笑著揷嘴,嬌聲嗲氣地說:「鄭津明是我的 honey,他這個人呀…沒什麼好…就是對人好,對我又細心體貼……」
Ben 和 Tony 隨即噓聲四起。
木顯光此時正在盤算如何甩身,因於他在教會簡單環境長大,為人又沒機心,只得他們那幾句對話的短暫時間,他怎可能想出解決的辧法?
鄭津明聽見他們的恭維說話,帶著幾分世家子弟的倣氣,一面駕車,一面躊躇滿志地,應聲說:「暿!暿!算什麼。唏,木顯光,你知嗎,我今日入課室,見你坐在那裡,帶著微笑,端正得來有型有格,臉上那份優閑得來有正氣,我一眼看出,你是值得我交的朋友,所以我便坐在你隔鄰。我們雖各有各離去,但又會在停車場遇上你,看來真有天意!正所謂:相請不如偶遇,今日我們盡興,先去飲珍珠奶茶、食個飽點,我請客,再來我家打檯波。」
木顯光自小跟父母出入教會,也自覺是信靠主耶穌的人(是否「重生得救」那是後話),他的談吐舉止,果然給人一個良好、可信賴的感覺。
(筆者註:「重生得救」〝Born Again〞是基督教的專用名詞,意思是一個人肯真心認罪悔改信靠耶穌後,生命有更新。)
像木顯光,只要肯表示信靠主耶穌、就可得蒙神賜福了。
木顯光聽他如此說,心想:「剛才上生物課堂,怪不得他主動坐在我旁邊,真的是有目的。」雖然木顯光見他興緻勃勃,但仍想推搪他,說:「看來不是太好吧。」
「大家年輕人嘛!幹嗎這樣婆婆媽媽?今日既是週末,明天又不用上課,不要想那麼多!就如此決定好了。」
木顯光還是想脫身:「但我今晚有事……」
鄭津明根本沒讓他有機會說下去,毫不客氣、繼續追問:「今晚有事?什麼時間?在什麼地方?」
木顯光本想說謊,說:「六時前要回家」。但他從小知道,做人要誠實;基督徒更不應說謊話,只好照實答:「我逢週末七時三十分,返教會中學生團契。」
鄭津明好奇地追問下去:「教會中學生團契?那是什麼?」
May 在旁,忍不住揷口,笑著說:「你是誰?問這問那問得那麼詳細,人家跟你很熟嗎?」再伸出她的左手,大力拍鄭津明右邊的肩頭,跟著轉個頭,望著木顯光作個正經樣,不慌不忙地說:「還用問:教會一定是講信耶稣的道理!」
鄭津明見她如此反應,單手仍緊握方向盤,側側頭、帶點譏笑的口吻,對著她說:「人家未答,你搶先答,你又懂?」
木顯光沒機會回話,因為 May 毫不示弱,反駁他說:「我怎會不懂!因我有信耶穌的鄰居,我曾跟她返教會,做什麼主日崇拜,大家排排坐,唱唱詩歌、聽聽道理。你說我不懂?誰懂?」
鄭津明笑著說:「你懂!你懂!木顯光,真的是這樣的嗎? Well,是否如此,皆不重要,現時最要緊的是及時行樂,人不風流枉少年,對嗎?」
Ben 和 Tony 異口同聲說:「絕對認同。」
木顯光知道非三言兩語可以解釋得清楚明白,只好簡單答:「主耶穌是真神,又是全人類的救主,信靠主耶穌的人,得著永生。我返中學生團契,是一班信了主耶穌的中學生,逢週五晚上七時三十分,齊集一起,有多元化的活動,所以我們的團契,是很有創意、活力和動感的。」
鄭津明根本無意要知什麼叫信耶穌、教會、團契,所以只「唔」的一聲,便敷衍了事,跟著對木顯光說:「你放心,我到時開車,準七時三十分送你到教會門口,不就成了嗎?唏!說不到幾句,我們到了「南仔記餐廳」,下車吧,吃喝完,再來我家打檯波。」
木顯光知多說無益,他自己也不喜歡與人拉扯,反正這段時間已預了出來逛 Mall,年青人「出來行」,要豪爽,便順勢與他們一起。
他們吃喝完畢,回到鄭津明的家,一間三車房的大屋。
木顯光隨伙走進屋內,是一間五千呎一層半的大屋,裝修豪華,大廳是高樓底,吊了一枝圓型大水晶燈,極盡氣派,鄭津明明顯是富二代。
鄭津明說:「桌球室在地庫。」
眾人準備落地庫,忽然有一把甜美的女孩聲音,從樓上傳來。
「是誰回來了?」
木顯光舉頭一望,見一個束短髮、眼大大的女孩站在樓上欄杆旁,雖然她看來有點疲倦,但樣貌清純可愛,真是青春沒法擋。木顯光竟然被她這忽然的出現吸引著,他眼目一直沒有離開她。
木顯光心中想,她是誰?
鄭津明停下腳步,說:「是我,我還以為你還在房間休息,你今早不是頭痛,不能上學的嗎?」
這女孩接著說:「你不知生病的人是可以康復的嗎?我睡了半天,現在沒事了。」
此時 May 又插嘴,有點取笑的口吻,說:「好傢伙!是你偷懶,你找個藉口不上學,是不是?」
當 May 取笑她找藉口不上學,這短髮、眼大大的女孩,毫不示弱地反駁:「哼!本小姐說不上學,就不上學,那用什麼藉口?我確是病了,你真沒同情心啊!」
鄭津明輕拍 May 的肩頭,跟她說:「你很喜歡跟我妹鬥嘴嗎? 」然後擡頭對著她,說:「你沒事便好了,能走下來嗎?哥哥給你介紹……」
鄭津明話還沒說完,她巳經三步當兩步,跑下樓來,站在木顯光面前,她像掃描機,超速地打量了木顯光整個人,然後轉眼,望向站在他旁邊的哥哥笑著說:「我知你想說:要介紹他給我認識,對不對?」
她果然是一個聰明、有性格的女孩。
鄭津明拿她沒法,說:「真是個調皮妹。」拍拍木顯光的肩,繼續說:「這是我妹妹 Fanny 鄭靖瑶,他是我今日認識的新同學 Jason 木顯光。 」
(靖:平安、瑶:美玉 —— 她父母以此命名,是希望這個女孩,帶來全家平安,同時她也是一件美玉那麼珍貴。)
木顯光心想:這女孩真 cute,夠爽直、開朗;對她非常之有好感,微笑著說:「Hi!你好!」
鄭靖瑶對著木顯光,眨眨雙眼,她整個人就是充滿青春氣息,由於她矮了木顯光一個頭,她故意將她的頭向前傾,離木顯光的下巴只半呎之遙,聲調略帶嗲氣說:「木顯光,你好!」
她打個招呼之後,有禮貌地笑笑隨即以輕盈的歩伐,走向廚房,打開雪櫃,拿一瓶果汁喝。
木顯光仍靜靜地注視著她,她的倩影,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此時一群人齊聲說:「去打檯波。」
鄭津明見木顯光還呆站著,拍拍他的肩頭,示意是時候落地庫打檯波。
鄭靖瑶跟著說:「玩得開心些,我也要上樓,我還有點疲倦,要繼續休息。」
木顯光雖只有短短時間認識鄭靖瑶,但看著鄭靖瑶上樓,心中對她有份不知何來的温馨感覺。
木顯光看看手錶,原來時間已接近7時,急忙跟鄭津明說:「真不覺時間過得那麼快,我要離開,返教會少年團契了!」
鄭津明答:「oh yes!我答應駕車載你返教會,我們現在起行吧!」
他說畢,轉頭跟他們說:「你們先打檯波,我送完木顯光返教會,回來後,我們再繼續 party 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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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經》:約翰福音 3:19-21
19 「光來到世間,世人因自己的行為是惡的,不愛光倒愛黑暗,定他們的罪就是在此。
20 凡作惡的便恨光,並不來就光,恐怕他的行為受責備;
21 但行真理的必來就光,要顯明他所行的是靠神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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